颢天玄宿一离开地牢,便见到外面莫离正在不远。纵然离火无忌不曾明说,他也有了怀疑之人,这一次的行动,唯有学宗不在其列,但是泰玥皇锦的心善于审时度势,不会以一力抗击三宗,只消善加理凯风弼羽之事,刀宗和学宗的问题并不难解。
想到了这一,颢天玄宿向天之举步而去,走了三四步,忽然血光殷红,一片暴乱的气息弥漫开来!地面烈的震动之中,仿佛要证实人们的担忧一般,八爻山的地牢阵势忽然震动不已,瞬间化为血红的光!
而这样一戏,从来不是轻易能够落幕的。
离火无忌只好继续,心里战栗了一阵,低得发颤:“我拦不住大师兄,更不能拦住别人。世上最痛苦之事,莫过于看边的人受苦而无能为力。颢天师兄,我样样都不如你,偏偏嫁给了你,这一生一世的信约,我不会再负了……我答应你,无论将来再有何事,我也不再那样,叫你们生气。”
此时,学宗之中,一袭红影挟着邪气,长驱直,闯万学天府。
“真刻薄,”离火无忌半不生气,反而笑了:“你对浪飘萍说话刻薄,是与他无隙;对泰玥皇锦刻薄,是看她不上,唯独对我刻薄之时,说得绵绵的,叫我怎么去信……”
“与你同老之人多得是,不缺逍遥游一个。”
而离火无忌所指之事,莫过于无葬月上的血神之危,原本剑宗顾虑深重,不愿让他宗涉。或许今夜之后,归海寂涯能够态度转圜,而所需要提防之,莫过于逍遥游——还有谁能让无忌一意孤行,为此隐瞒真意呢。
万千路,他不过是选择了一条路去走。
铁枫零走了。她来,自然是为了覆舟虚怀此时的况,然而她走,则是为了逍遥游仍然是覆舟虚怀的心。他要她先离开,她就相信逍遥游会有办法解决麻烦,重新回到覆舟虚怀,演好这台最彩也最艰难的戏。
若是从前,浪飘萍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,与他调侃一番。二人半生相交,无论是风雅还是风月,都没有什么可隐晦的,偏偏到了此时,浪飘萍还在消化另一个事实,而逍遥游也再从药效之中渐渐恢复,仿佛耳边还回旋模模糊糊的,低柔的说话的声响。
他牵挂的许多,有域的花秋月,有过去种种际遇邂逅,有如画江山的妙笔,云棋镜的毒棋,有明昭晞的淡泊红尘,也有时不时熏得他厌烦的酒气和吵闹。只是这样的风光,一场战争,多少泯灭得净。
明昭晞,风拂帘幕,逍遥游微微闭上双目,隐隐显得苍白。
远的惊呼声中,血神的影化为一光,直奔前来!
逍遥游忽然睁开睛,一滴汗珠挂在角,他抬手抹去了。
浪飘萍就在外,铁枫零要来,难免两人先一阵冲突。稍作估量,逍遥游无奈之,抚琴送客,琴声一起,外面二人都是一顿,只听铁枫零冷笑:“原来你们还什么都不知,离火无忌侵八爻山,有意放无葬月。事不成,又从丹阳侯手中夺走天师云杖,又被捉回去,如今已然沦为三宗囚徒,等候发落了。”
颢天玄宿微微叹:“你可要记得了。”离火无忌微笑,却靠了过去,额抵在栏杆上,呢喃一样的声音:“我敢去招惹你师弟,也是你给了我胆……”
这分明是提醒了剑宗刀宗与星宗,守好无葬月,但夺走天师云杖,滋事生非,事后若是无葬月有了什么差池,前后联系,只会让人以为离火无忌本就是覆舟虚怀的一员。无忌竟然上了覆舟虚怀的大船,以此胁迫他放弃覆舟虚怀的计划?
这愚蠢无比的举动,一时间让逍遥游隐痛之,划了一摇摆的裂。
“这么多年来,我误以为你对我别无其他,毕竟你都不想要一个孩……你要我成亲,要我与你过世外红尘的好日,只因你也清楚,那时我早已什么都不指望了。目不及长远,又能走多久?不过是走一步,看一步,看一步,再走一步。我竟然没发觉,你也是如此,你早就怀了种种自绝之意,不需要我,更不要一个负累……”
铁枫零来了。
那不是负累。他也并非真正的……世外红尘,不萦于心。
“血神!是血神!”
浪飘萍醉醺醺神,不置评,逍遥游心忽然一动,往沉了去。
轻放了过去。
离火无忌坐在床边,柔的手指抚摸脸颊,捉住一缕发,微微低来,声音很是温柔宁和:“白发同归,偏偏前辈你早就是白发了。独留我一个,还有些年才变老。”说的什么糊涂话,逍遥游动弹不得,却被那信香所惑,置于无端的燥之中,离火无忌只说了不要他动,自己却也纯的诉脉脉话,偶尔撩拨,也绝无狎昵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