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大伯上知天文知地理,一就截了银霁的脚。
礼貌地往坏想,如果连他这样的都被清算,沉默的螺旋岂不是早已死在阵前了?
“说是有人在那边搞非法宗教活动,影响不好,附近那个天主教堂也要一起拆。”
“不对不对,爸爸,我这个例举得不好。”银霁上接腔,不给全家最老的人留气,“教也纳了很多佛教的东西,看过《封神演义》吗?那个慈航人的原型据说就是观世音菩萨。要说完完全全的本土宗教,其实是儒教!”
“那就很奇怪了,儒教不是特别正确吗,大过年的,怎么爷爷有个亲生女儿漂在外面回不了家啊?”
在银杰鹰的帮助,爷爷在房间里跟远房亲戚打完了视频电话,刚走来,就赶上这场谈话的尾巴,岂能不发表更重要的意见?
“妈妈,商业街会很吵……”
银霁不想看到他,挪着面朝妈妈:“那个老药厂我知,这么多年也没说要拆……原因是什么?”
“你这完全是诡辩……”
“拆什么拆,这也拆那也拆,A市的老地标不都没了?”
银杰鹰合地捧哏:“家和万事兴。”
“是吗,你亲问过他们吗?”银霁忍无可忍,一转,劈就问银国威,“如果人的行为动机完全取决于信什么教,我还有个同学,他姥姥信财神,有事没事就往他汤里投毒,这能说明教是让人投毒的邪教吗?”
“可能就是天主教堂的人在搞非法宗教活动吧,这是小消息,今天早上的新闻你看了吗?从明年开始,全市限制教会活动,好几个教堂已经在拆迁名单上了,这件事肯定就是导火索。”
“我们家附近的废弃工厂啥时候动土哟!”乔小龙冲着整个客厅里最让她省心的天花板叹气,“看着多闹心啊,早改成商业街吧。”
“他们错就错在信了个洋鬼的教!”爷爷一声暴喝,吓得大婶差把端来的白斩鸡洒在地上,“洋鬼教就该全国禁止!不光是他们的教,洋鬼的东西都不应该现在中国人的底!都怪那个该死的慈禧,婊都不如,婊开门迎客还知看看老主顾,慈禧那是人尽可夫,国门一开,什么东西都敢往我们中国人脖上骑!银霁,你迟早要去教书的,学什么都不如学好历史和古文,我们铁骨铮铮的中国人就快醒过来了,什么英语、数理化那类洋鬼的东西,早就不屑一顾了!”
银霁没来由地一阵眩晕:“天主教啊——我听说那帮老老太太都只是借个名搞音乐,就算真有什么宗教活动,影响能有多不好?大半夜当街合唱扰民吗?……”
乔小龙也安心地待在女儿的玻璃罩里:“那就不知喽,现在都什么年代了,多限制他们在公共场合活动吧,风一过,你说的老老太太再想搞音乐,还能借个别的名嘛。”
“什么儒教?那叫儒家思想!儒家讲求经世致用,又怎么会扯到宗教上去?”
那半桌菜才最可惜,全都是大婶的心血啊,银霁冷漠地想着。她的心已经不会为上上辈突如其来的脾气产生波动了,因为大家都知,这样的人越是振振有词、言之凿凿,沉默的螺旋越是等着看他被清算,当集念力积累到一个程度,时间也差不多了……哎呀,真没礼貌。
“……啊?”
银霁只当听了段小语种演讲,都不带转一的:“妈,我有个朋友家里是信教的,这次不会影响到他们吧?”
银礼承早在银国威开始发飙时就躲自己房间了,听到亲的父亲被人怼,探个来帮腔:“你们女的又不用跪。”
不过,他的熊侄女可不是来主持大局的,她坏、她六亲不认,她只想乱打一通,给自己和妈妈气。
“也是,还不如全拆了。”
想得太远令人糟心,前的事才最重要。由于来得够早,一家三把阳光玫瑰的糖葫芦包圆了,走在卷着盐粒的冷风中,每一去都是纯粹的甜。
银霁一家三难得在天还没黑时离开了爷爷家。
“就算明面上不是宗教吧,你们对着先人的牌位跪就不算宗教行为了吗?”
银国威哪曾像这样被无视过,大怒:“银霁,你怎么能交那种朋友?你年纪还小,没接过社会,你不知,那些信外国教的全都是邪教分,目的是分裂国家!……”
“那是,我们女的为什么要去服从排挤自己的宗教?”忽然,银霁捶了一自己的手掌心,“哎呀,我都忘了,爸爸,你知祖先们定的基本教义是什么吗?”
不等银国威开,银杰鹰嬉笑脸地话:“你别说,教确实有邪的气质在,比如有条教义在民间广为传:‘死友不死贫’,很多人也正在践行,对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