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行记  中

        没错，银霁白长这么大，还从没在十一dian之后chu过家门；就是吃夜宵，也要赶最早的一班zi。家人都觉得，太危险了！奋发上jin又普通的早鸟是要被过深的夜se吞噬的！就像惫懒堕落又怪异的夜猫zi会被过曝的晨光所吞噬。

        生活好像渐渐失去了掌控，这样才更有趣不是么。

        暴躁老jie还真是字面意思骑摩托来的——她的座驾并不是银霁想象中的小电驴，而是货真价实的、引擎声比较扰民的重型机车，经常chu现在一些古惑仔题材电影中……等等，A市交规似乎不huan迎这种摩托车上街吧？黑夜给了夜猫zi一些特权也说不定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女将扔来一个tou盔：“走，带你去兜风！”

        银霁拘谨地跨坐上去：“别耽误太久，gan1正事要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暴躁老jie拧着车把启动，排气guanpenchu磅礴的烟尘：“我知dao！你不要说话，当心灌一肚zi风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对乘客是这么说的，司机师傅仗着自己是个铁肺，一路上叭叭个不停：“老zi的腰你随便抱，别人排几辈zi队都轮不上号，便宜你了哇哈哈！——你胆zi不小啊，说chu来就chu来，不怕我把你拐到哪儿卖了换猫粮吗？你这么个小shen板也换不到几斤猫粮就是了，啧，我亏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穿过几条街，行人越少，暴躁老jie飙得越快。躲避着飞舞的闷青setou发的chou打，银霁都怀疑余弦是不是付了她一笔佣金，艰难抬起tou，从feng隙中看到漆黑的建筑wuhua翔在靛蓝se的天幕上，把残影拖曳成奇形怪状的、不存在的面，这些面连绵不绝，没被任何醒着的人工光线割成碎片。白天时，有上升的气作为掩盖，这座她生活了十几年都看不真切的城市，还不会展现chu这副张牙舞爪的面貌。

        多么浪漫的ti验——如果前面换个人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们要去的方向并不是领养中心。十分钟后，暴躁老jie停在了一家鱼蛙火锅店，去后厨dian完餐，端着两碗鱼汤走chu来：“你先nuan和nuan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即将冻成冰雕的银霁哆哆嗦嗦续了一kou命：“就简单说两句，不用吃这么好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饿了，你随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不行，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，“你坐过来，我从tou开始跟你讲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啊。张经理的朋友圈咋了，不就发了张海报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还记得他胳膊上的冻伤吗？我觉得是他开发这些新品时导致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说明他很勤勉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说明他准备好了作案工ju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等会等会，”暴躁老jie放xia汤碗，“怎么就说到作案了，他到底想gan1嘛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说过我们要学会把人往坏了想，已知张经理不想和眉mao分手，眉mao选择和他冷战，两边都陷ru了僵局。分手没有冷静期，既然不是法律上的关系，谁都无权gan1涉一方退chu的自由，所以张经理很清楚眉mao的离开是无法避免的，即便她受到dao德谴责，即便血本无归。张经理花钱又chu力，看似赢面很大，实际上，法律再怎么向着账目上支chu更多的那一方，没有那张结婚证，他ding多能把花chu去的钱收回来，失去眉mao的结局却是无法改变的——除非眉mao也失去了所有的筹码。随着冷战战线的拉长，张经理总会想到这一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房zi都放弃了，她还能有什么筹码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在我们的视角里没有，站在张经理的立场来看就不一定了。你猜猜看，他为什么不想分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他——他是真ai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真ai怎么会chu1心积虑地在对方唯一的房产证上加自己的名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我哪知dao啊，你刚刚还说原因不重要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眉mao想分手的原因不重要，分手的结果才重要；而我们一直没盘清楚张经理不愿分手的原因，反倒把它放在了结果的位置上。眉mao的难chu1就在于，她已经说得上梭哈了，却还是不能以玩家shen份离开赌桌，因为她本shen就是筹码的一bu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想到自己最开始是怎么看待韩笑的，银霁推己及人：明明尚未建立起qinggan关系，占有yu已经开始作祟了，想来也是人之常qing，可世人总ai把ganqing放在过gao的位置，给它太多话语权，用以解释一切异状，却忽视了人xing中无法宣之于众的黑暗yu望——很多时候，这才是人们走上歧途的原动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还记得你之前怎么说的吗？我有一个猜想：这两人的ganqing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。不对等关系确实存在，但世界上并不是每一种价值都摆在明面上，所有的不对等之xia都暗藏着平衡，没了这个平衡，付chu的落差太大，就会变成梗在心里的一gen刺，使得两个人的关系不能长远，哪有这么多傻zi，是吧？目前来看，张经理的付chu已经打破了这个平衡，眉mao作为付chu少的一方想要离开，可能也是怕jin一步被套牢。在此基础上，张经理依然不放手，说明有两种可能xing：一种是他认为他的付chu尚在“平衡”的范围nei，在他yan里，把眉mao留在shen边的价值gao于一切；另一种可能，是他yan看着投ru的成本石沉大海，一时收不回来，就动了绕过法律限制的心思，gan1dian不太妙的事，让失去掌控的人也不好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