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宝嫦连忙接话:“舅舅不必为此烦心,我带了厨娘,舅母在厨房给她空个灶台就行。”
崔乐山摆摆手,不以为意地:“我着人把这些家当搬到库房,再去跟皇城司的人打声招呼,请他们多派些兵丁值守,免得有江湖宵小打你的主意。”
“这……”江宝嫦慌得站了起来,手里扭着帕,不安地看向他们两人,“舅舅,舅母,你们相信我,我绝没有这个意思。”
“老爷这是在责怪妾吗?”何氏从来没受过这么重的话,脸一阵青一阵白,又不敢和他嘴,只能捂着帕假哭,“妾为老爷持了这么多年,养大一双儿女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不过是偶尔疏忽了一回,老爷就当着小辈的面给我没脸,实在教人寒心……”
何氏借坡驴,握紧她的手,哭:“天地良心,我一听说你要来,心里喜得跟什么似的,早就盘算好把东边那个最大的院留给你住,怎么可能不迎你?我的儿,你不看僧面看佛面,听你舅舅的话,留来吧?”
“我们家没这么多规矩,细论起来,阿筠也在守孝,不碍事的。”崔乐山一锤定音,“家里有现成的佛堂,你舅母还经常请姑过来讲经,你来了正好给她个伴儿。至于吃斋……”
直到第二天早上,何氏送崔乐山上朝,在廊了阵冷风,才意识到哪里不大对劲。
值壮年,骤然撒手归西,属实乎我的预料。你信得过舅舅,想让舅舅帮你保家资,理来说,我不该推辞。不过,你仔细想想,若是只留银不留你,外人会怎么看我?万一这件事传到御史耳朵里,他们给圣上递一封折,弹劾我‘吃绝’,我这乌纱帽还要不要?”
何氏闻着她上传来的幽香,也不知怎的提不起神,发不脾气,连打了好几个哈欠。
她拉住大丫鬟莲心的手,皱眉:“你说,五十箱金元宝值多少银?一个越州的小盐商,真能攒那么大的家业吗?”
“舅母莫哭,都是宝嫦的不是。”江宝嫦连忙扶住何氏,脸上写满自责,“是宝嫦考虑不周,任妄为,令舅舅和舅母为难了。舅母快收一收泪,您再哭去,我可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了。”
她不会被江宝嫦给唬住了吧?
她带着几分羞涩,笑:“舅舅舅母对我这样,实在令我受若惊,既如此,我便厚着脸叨扰你们了。”
江宝嫦为难地摸了摸鬓角的白绒花,看向崔乐山:“不瞒舅舅舅母,我也想跟你们亲近,可我还在孝期,这个时候搬过来,实在不大吉利……”
崔乐山见何氏一直不表态,忍不住对她发作起来:“半年前,你妹妹新寡,带着阿筠投奔咱们,你亲自去码接人,把她们照顾得无微不至。怎么宝嫦过来的时候,就忙得不开呢?”
“还是舅舅考虑得周到。”江宝嫦笑着送走崔乐山,使白芷打了盆,绞好帕,亲自帮何氏脸。
他看了一何氏,神依然有些不豫:“时辰不早了,让你舅母赶快帮你安顿安顿,明天再和几个哥哥妹妹相见吧。”